“他说如果不按时还
他就会挨个地打通讯录里的名录
然后去通知你的单位”
频发的套路贷诈骗案件
2020年3月，家住江苏省张家港市的顾女士，偶然看到手机上跳出了一个贷款软件的链接，只要上传身份证照片和开放手机通讯录权限，就能在几秒之内贷款。因为顾女士当时急需用钱，她没有多想就输入了信息，但没想到借了3000元，到手只有1650元。
更令顾女士不解的是，还在还款期间，这个贷款软件突然自动从手机上消失了。之后，有个陌生人突然联系她，给她发来一个银行账户，通知她在期限内还钱，否则就要把她贷款的事，散播给她手机通讯录里面的人。
不仅如此，借贷平台的人还以各种理由上涨利息。顾女士因为借这3000元，最后一共还了6000多元。感觉到事情不对劲，顾女士这才决定报警。
警方在梳理案件时，发现类似报案不止一起。就在顾女士报案的同一个月，一个名叫唐涛（化名）的男子也称自己被一个贷款软件骗了。但与顾女士不同的是，当唐涛输入好信息，还没最终确定贷款操作时，软件竟然自动替他做了决定，直接把借款打到他的银行账户里。
之后，唐涛遭遇了与顾女士相似的被催债经历。在他借了四期贷款后，他终于认识到自己上当受骗，赶紧报了警。
警方初步分析，这两起案件背后是同一个犯罪团伙，都利用高利放贷软件，以低息为诱饵，先吸引人安装非法App，扣除高额手续费后放贷，再利用收集到的被害人手机内的通讯录，滋扰、威胁被害人或其亲友，索要“债务”。排查期间，警方还注意到，一个月之内本地就有十多起类似案例，他们推测这有可能是一个波及到全国的大案。
非法的支付平台
专案组对被害人的转账记录进行分析，发现他们的钱都是打到浙江省杭州市的一家涉嫌洗钱的公司账户上，随后这家公司再把钱转到一张私人银行卡里。经调查，持卡人名叫薛毅（化名），是浙江省温州市人。2020年4月底，警方在浙江省温州市瑞安市将薛毅抓获。
薛毅交代，他将洗钱公司汇集来的资金归拢后，通过一个叫“火牛”的非法支付平台，将钱再次转给背后的金主。
对“火牛”平台分析后，侦查员查明这个非法支付平台聚合了全国100多个涉及网贷、电信诈骗的非法软件，且该平台服务器的具体位置，架设在越南的岘港和缅甸果敢老街。通过深挖，警方锁定了在缅甸的刘峰（化名），并确定由他负责“火牛”平台的维护和运营。
警方对刘峰的社交网络进行分析，发现刘峰和袁翰（化名）来往密切。经调查，袁翰曾在浙江省杭州市的一家通信公司做架构工程师，而“火牛”平台需要强大的架构能力，警方推测袁翰有重大的作案嫌疑。
警方摧毁诈骗团伙
2020年4月28日，专案组民警兵分多路，分别在广东省、浙江省和四川省收网，将袁翰等22人抓获。2020年5月27日，刘峰等7名境外人员，也回国投案自首。
刘峰到案后，表示自己和袁翰关系很好，是大学同学。本科毕业后，刘峰在浙江省杭州市工作，袁翰则继续深造，之后也以架构工程师的身份留在了浙江省杭州市。
之后机缘巧合，刘峰结识了一名老板。他给了刘峰一笔巨资，让刘峰开发一套拥有即时通讯、支付等功能的聚合平台。于是，刘峰想到了找袁翰帮忙。
至此，这个利用手机App实施套路贷的诈骗团伙被彻底捣毁。该案涉案金额4.8亿元，警方共抓获嫌疑人81名，缴获5000多万元人民币、30多台电脑、100多部手机、3辆汽车，冻结扣押1000多张银行结算卡。
2021年6月21日，江苏省张家港市公安局将袁翰、刘峰等人移送江苏省张家港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。2021年7月30日，江苏省张家港市人民检察院以袁翰、刘峰等人涉嫌非法经营罪、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，向江苏省张家港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诉。
普法时间
pufashijian
Q1：这类利用手机App高利放贷的电信诈骗案例，有什么样的特征呢？
A1：首先是便捷性。非常的方便快捷，几秒钟就能下款。第二就是欺骗性强。严格说来，套路贷不是标准的法律概念，只有符合诈骗罪构成要件的套路贷才构成诈骗罪。何谓诈骗呢？那就是虚构事实，让被害人陷入认识错误，并基于认识错误，被害人处分财产，最后行为人获得财产，被害人遭受财产损失。那在这个案件中，行为人隐瞒了高额的回扣和手续费，被害人根本不知道有那么高的手续费，陷入到了认知错误，最后不仅要偿还高额的利息，而且要全额来偿还本金。第三就是强制性。它强制下款，被害人还没有决定要借款，这些软件就替被害人做了决定，具有很强的强迫性。第四就是威吓性。上传身份证，开放手机通讯录权限。身份证是不怕被害人跑，通讯录可以用来要挟、骚扰被害人的亲戚朋友。所以这四个特征是这类案件的典型特征。
Q2：如何防范这种新型的电信诈骗呢？
A2：虚拟世界并不比现实世界更温暖，在网络世界中还是要培养一定的防骗意识，遇到事情还是要多和亲戚朋友商量商量，听听大家的意见再做决定。凡事要三思而后行，所以要谨慎选择这种借款渠道要选择正规有保障的大平台。借款前也应该先衡量衡量自己的还款能力，千万不要过度消费引发财务危机。借款的时候，要特别注意看清合同条款，尤其是一些关键性条款，像违约金、利息、手续费等等等等，不清楚的地方要多问。遇到问题，应该及时报警，防止越陷越深。
Q3：那我们怎么样看袁翰、刘峰（化名）这种高端技术人才最后被犯罪团伙所利用呢？
A3：这类技术用好了，当然能推动这种社会的发展，但如果用在邪门歪道上，用来为犯罪分子助纣为虐，那它就是犯罪工具了。所以甘地说：“可以毁灭人类的有七种东西，一个是没有是非的知识，一个是没有人性的科学。”所以技术其实从来不是价值中立的。如果一种技术，主要是为犯罪分子提供助力、帮助，那么这种技术就具有可惩罚性。这就是为什么2015年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规定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。那你明知道他人诈骗，还为其提供网络技术支持，其实就可以构成这个犯罪，技术中立并不是犯罪的挡箭牌。
《今日说法》春节防盗系列节目《难兄难弟》记者 | 高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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