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在迫不得已,我试着碰运气的态度来到天涯社区求助了,求助成与不成是次要的,其实也当是自我这几年来心声的发泄吧。
一
我是来自贵州山区的,父母都靠种地、养猪来挣钱,家里有奶奶、父母、我和哥哥。初三之前在家里在村上算得上“万元户”,那时候,同学里有好几个住校的同学,她们吃的午餐和晚餐就是凉水+盐+辣椒面时,我每天还有3.5块钱的零食费(住校生一周的生活费为10元),日子过得有滋有味。2000年前,我妈妈在房子旁边开始整平院坝,她告诉我家里就要盖新房子,这是她的一直的愿望。(我家一直住着祖爷爷建的木房)。而为了进一步发展,我爸爸决定要拿这笔钱去买个中型货车,5万积蓄+2万贷款。
天有不测风云,新车买了不到一年,由于当地法律意识淡薄,我爸爸开的货车也载了人,有一天,方向盘失灵,整个车直冲山100多米深的山下,7伤3死……我家的命运转折点就此开始,还好,爸爸没有事。
车被交警大队修复又卖了之后,我家还欠下了4万元的伤亡费。我妈妈以前本就很勤劳,这事之后就不要命地干活了。早上5点上坡,晚上天都全黑了才回家,喂猪、割牛草、种庄稼、砍柴、筑水田坝….100斤的屎素袋子都个人扛,她除了不能拉牛犁田(当地女人不可以干这个活),什么都干了。也许你很奇怪我爸爸跑哪里去了,他去坐牢了,不知道是哪位出的馊主意,说坐牢可以免债。所以,你可以想象我妈妈的苦,一家老小都在靠她一个。
二
我爸爸终于出狱了,但我妈却在2001年的春节累倒了,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只因为她舍不得花一块钱买感冒药,引起了某病。失去母爱,这种痛谁能明白?
白发人送黑发人,奶奶的眼睛几乎快哭瞎了。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的重点高中实验班,哥哥也考上了普通班。这时的爸爸和奶奶受创伤,精神大受打击,我们上高一这年,我和哥哥的学费是卖了那头水牛续上的。奶奶73岁了,还下地种菜,朝5晚9,每天挑着蓝子装长得不茁壮小蔬菜,步行55分钟到集市上卖,有时,一天能卖5.3元,有时能卖15元,中午她舍不得花一元钱买米粉吃,因为她知道这些钱是我和哥哥的生活费。
每两个星期,我和哥哥就回家一趟要生活费,每次我们各领40元, 这些钱,完都是从奶奶手上递过来的。
三
高二时,实在无力继续交学费了,砸锅卖铁也凑不到这么多,所以,我和哥哥只能选一个人读书了。最后,因为我学习好一些,所以爸爸最终选择让我读,让哥哥缀学,就像《唐山大地震》里的方文听到“救弟弟”一样,哥哥很伤心,很失落,就此,他的性格就更加内向了。(你们无法想象爸爸的这一决定的关键性,因为在那时的农村是重男轻女的,直到现在还有人嘲笑我爸爸的这个愚蠢决定)
我高二是在极度贫困中度过的,学费不是借来的就是卖猪挣来的,已把家里的人愁得半死,但爸爸不嫌弃我是个女娃,他说穷死也要把我拼上大学。
高二时,为了生活,爸爸娶了第二任老婆,可谁都想不到,这个女的进我家门才一个多月,就患了无端的病死了。天崩地裂,在我家人人都体验过了,欲死而不能,求生而不得,唯有泪水横流。这门红白事,花了钱让我家更穷不说,最主要是把我奶奶和爸爸折磨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,精神完全崩溃了。
养的母猪,从来不下崽,大肥猪,无端就死了,养的鸡,也都死了,连大母牛也死了,我不管这是什么风水说,可命运就是很残酷,它就是对我家很不公平。奶奶被人指指点点了大半辈子才终于在31岁时怀上我爸爸,没想到她儿子的命运居然如此悲惨。家里倒是有一些称得上是亲戚的人,有的生活条件也非常不错,但谁会花钱来关心我们呀,无比悲凉的高中时光 。如果我不是受母亲善良的影响,现在的我一定是个对社会充满仇恨的极端分子。
四
高三时,我再也不忍心因为自己上学而让家人爱苦了,我不想再听爸爸的命令继续上学了,于是我联系了村里的一位打工妹,知道了她的工厂地址,准备一拿到学费就坐车到市里,再坐长途车去投靠她(我知道开学前一天奶奶又向邻居借了钱凑学费)。开学前一天,我反打工妹她家里和她妈妈(伯妈母)谈话,告诉了伯母我的想法,并让她保密,她显得很无奈,又觉得我好可怜。晚上,伯母到我家里来拉家常了,并留下来和我奶奶一起睡了。当时我挺害怕她把计划泄露出去的,但还是相信了她。
早上起来,奶奶把我拉到一边,递给我学费,拉着我的手,泪眼汪汪眼泪说:“妹啊,你爸爸昨天晚上拉木材了,要不是因为你的学费,他哪敢做这违法的事啊。再穷,我还会上街卖菜,你爸也会干活,累死也要把你支持上到大学,你一定要争气,家里能出去一个算一个,好一个是一个,我们无怨无悔。”苦口婆心的一番话,我心动了,但我无心学心,我每天都在内疚中度过。
五
为了生活,妈妈娶了现在的这位后妈,她嫁来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我家会如此之穷,估计要不是因为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妹妹,她早就跑掉了。妹妹的出现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比的温暖,奶奶的笑容又出现了,爸爸也是。我想生命是多么美妙,一个小不点就能改变一个家庭的氛围。这位后妈干活不比我的亲妈差,为人和我亲妈一样,村里人个个称赞,全村再也找到第二个比她更勤奋的女人。虽然没有母女之情,但是我仍然非常感谢她们,谢谢她的忍耐使得爸爸和奶奶的精神得到慰藉。
第一次高考,我考上了省里一个很不起眼的本科学校,当时高考在我心中没有概念,因为高上了也没有学费交。爸爸给我的路有两条:一是复读、二是上大学。我还是没有逃脱上学的命运,于是复读那年,由于奶奶的爸爸有人照顾,我的精神负担相对要少一些了,我发奋找回知识,决定要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。终于,我考上了国家某211工程大学,成了我们村里第一个上大学的女孩,第一个上重点大学的女孩。
六
哥哥那年把打工存下的3000元给了我,爸爸拿出了2000元。我连市里都没有去过,爸爸怕我一个女孩家出事,要陪我到学校。我算了一下,爸爸要是陪我,他来回估计会花掉800元,于是我决定一人北上。我带着这5000元,经过三天的等车倒车,行过4000公里的行程,终于来到了学校。
非常感谢我的学校,为了开办公绿色通道,我很快就申请了全额助学贷款,以后我的4年学费就完全不用家里操心了。但生活费也是个问题,也许是由于小时养成的习惯,或是一种判逆心理,我生活上不会奢侈,但也不节约。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平均达到600元,与普通同学几乎没有区别,其他贫困生应该才花350-400元/月。
我上大学每个月学校补助150元,我每个月家教做兼职可以拿500元,偶尔也拿奖学金,这样,我上大学基本上是不花家里的一分钱。但过程确实辛苦也占用学习时间,宿舍有的人根本就看不起我,她认为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,不应该想着挣钱。我有苦无处说:如果我不去挣钱,我如何生存?
我的大学时光几乎是为了生存而度过的,考试也是急来抱拂脚,成绩在班上属于中等水平,显然,我这样的性格,专业水平肯定不高。
七
毕业了,我没有回贵州考公务员,家乡是一个伤心地,我不想呆在那里,也没有留在学校所在城市,因为我对那里的生活很不习惯。
所以,09年一毕业就来北京漂了,这里虽然没有熟人,但终究不会伤害我,攘攘熙熙最起码不是特别孤独。去年我的工资是2500元,直到今年5月份,终于把来北京借来的5000元安家费还清了,并且还给家里寄了1800元钱。之前住的那个小黑屋,现在想想都后怕,有一个晚上我感觉呼吸困难,揉了鼻子居然是只蟑螂。屋里全是蟑螂在跑,扫都扫不尽。我搬家时,在柜子下边居然趟着不下于200只蟑螂的尸体----汗……
虽然我的大学没有花家里的钱,但爸爸他们在家里使终一分钱也没有挣到,可以说家庭收入是负的。现在我们村里家家都盖起了新房子,他们全是靠外出打工挣来的。我爸爸必须要家里种地,因为奶奶今生就这么一个儿子,舍不得让他外出,大风大浪经得多了,就怕出个意外。所以,爸爸到现在还是农民,从未晋级到农民工。家里这么多年收入都为负。但安全,不再出大事,所以家人也知足。
八
去年春节回家,一进门我哭了,凳子还是十年前的凳子、碗还是十年前的碗、床单还是十年前的床单,变的,只是奶奶、爸爸、后妈的脸-----他们太操心了,老了很多。我好后悔自己的无能,未能给家里带来一丝丝变化,我好心疼,很纠结。家里的木房,最全村最破的了,梁柱下都开始腐烂,房子都开始弯了。不仅我内疚他们住得这么差,也担心安全问题。
哥哥由于性格的原因,或说是缺少母爱的原因,他很老实,憨厚,但是很孤癖,打工不会存钱,基本上也是月光族。但今年沟通之后,他也懂得开始存钱了。
很感谢命运,让我在北京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,他在某国企上班,毕业了五年,所有积蓄都给家里大哥治病了,虽然他现在一无所,但能对家人孝顺,我相信以后也会对我家人孝顺。但我们很在一起很开心,也在策划我们自己的事和家人的事。但重点是现在我们没有积蓄,想邦帮也无能为力。
我不忍心父母被全村人笑话了,想让他们住得舒服一些,也想有了新房哥哥能娶上媳妇,所以,我想先贷6万元给家里盖上一层楼房,以后有钱了再盖第二层。我查了银行的贷款手续,我家什么也没有值得拿来抵押的,找贵州或者北京的私人贷款也不符合要求,所以,我只能来这里向大家求助了。
我男友税后工资55000,我工资4000,我哥工资3500,借6万两年还清,就算8%的年息平均也每月还3000元,我们三方一定能还上,绝不托账。
6万看起来很小的一笔数,但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,我和男友的家庭都没有积蓄,我们之前确实贫穷得令人无法想象。但我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的,可我不能等到凑了6万再给家人盖新房,因为房子老了,漏雨、不保暖、栋梁发霉了弯了,下大雨就怕出事故;因为哥哥老了,农村现在男多女少,没有新房找不到媳妇;奶奶83岁了,我不知道她的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;爸爸老了,一辈子都在这个旧木房中度过;我母亲去走了10年,盖新房是她的心愿。有存款的好人心,愿意帮就帮,无人帮也能理解,谢谢你们能看完我的文章。
最后,祝福你们家庭幸福、平安健康。
注:我所说一每句话都是真实的,如果对我感兴趣,请不要对我“人肉搜索”,让我保持点隐私吧,因为以上事情,我从未跟别人提起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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